清气仍在师生间

　　——拜访张丙辛老师

　　山东省东营市胜利锦苑小学 李海波

张丙辛书法作品一

张丙辛书法作品二

张丙辛书法作品三

　　2月6日周二，发了一条微信给张老师。微信提示，信息已发出，对方拒收。又发了一遍，还是如此。我很纳闷。点击张老师的头像图片，结果显示旧号停用。我有些心慌，继而胡思乱想起来。为什么停用了呢？张老师和许多亲人、友人，现在都是通过微信联系的。老师今年已七十三周岁，难道是生病了？

　　我赶紧翻找手机里的电话本，想给老师打个电话。突然又想起来，我上一部手机坏的时候，只给我留下了六十多个号码，里面没有张老师和他子女的号码。

　　7日晚上，我坐小妹的车返回滨州。第二天上午就迫不及待的赶去老师家。开门的是老师的大女儿，她一见是我，一边亲切的喊着哥，一边招呼着让我进门。而我的视线急切地越过她满头微卷的乌发，向室内搜索张老师的身影。

　　“李海波来了。”张老师操着一口博兴方言，还是那样微驼着背，满面笑容地出现在门口。我悬了两日的心终于放下了。我开心的答道：“张老师好。”

　　“呦，李海波来了。”阿姨从厨房里边搓着双手，边走出来。阿姨同样操着博兴方言，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，伴着爽朗的笑声，听起来是那样让人快活。阿姨的气色看上去不错，只是头发比去年又少了一些，白了许多。

　　坐下后，老师忙着给我泡茶，阿姨和他们的大女儿和我拉起了家常。

　　我喜欢来老师家做客。一方面老师是我的绘画启蒙老师，我十四岁就开始跟着老师学画。从初一到高三毕业，这期间虽有短暂不学画的时候，但基本上我没有离开过老师。是老师看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学生一点点成长，直至把我送进大学的校门。如果没有老师多年如呵护幼苗般的耐心教导、疼爱，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。另一方面，每次来老师家在精神上会有不少收获。

　　我喜欢、敬佩老师的家风、学风。他的几个子女在待人接物上真诚坦率，说不出的让人舒服。老师的子女们好学上进，尤以大哥张湛最为出色。大哥从小懂事，酷爱学习，特别喜爱哲学，最终于上海复旦大学博士毕业。上海求学期间，他朴实无华、尊敬师长、做事稳妥、踏实的品质深得各位导师的信任、喜爱。后留任上海继续哲学研究工作。

　　这次来，也聊到了大哥，老师还把他当年考研前读过的哲学书，拿出其中一本来给我看。这本书包着牛皮纸书皮，书皮已经很旧了，书脊处的书皮有一条长长的破损，而书本身保存的非常完好。我轻轻地打开书，慢慢地翻看着，只见每一页都用红笔或是蓝笔，进行了多次勾画批注，写上去的字无论大小都极工整美观。每一条线都画得笔直，一丝不乱，这种学习态度让人佩服。老师不仅收藏着孩子们用过的书，而且二十几年过去了，他还保存着大哥在东北师大上学期间与家里所有的通信。

　　老师和阿姨和我越谈兴致越高，又谈到了几个孙辈，特别是最小的外孙女。小孙女在六、七岁时，为大姨画了一幅稚拙的素描，老师很是欣赏，把它郑重其事地贴在卧室的门上。老师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带我前去观看。

　　老师走进书房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小外孙女从二年级到五年级写的作文的复印件。老师讲这个小外孙很有个性，从小作文写得好，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里读，比赛常获一等奖。但作文从来都是自己收藏着，从不允许别人看。有一次孩子的大姨夫，偷拿了出来，于是老师把这些作文本拿到打印店，居然一页一页地全都复印了下来。他说要作为孩子的一份珍贵的记忆保留下来，等孩子长大了再送给她。老师的细致、有心，对子女、孙辈的爱，令人感动。我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学生的爸爸、妈妈们，于是用手机拍下了照片。

　　老师一生淡泊名利，待人平和谦逊。虽在书法、篆刻、绘画、写作上均有较高的成就，但从不在意名利得失，只是默默的修炼自己、完善自己、提升自己。从他的斋号泊静居、又名默存斋中可以窥见他的心境。

　　老师在东营市胜利第十五中学教学期间，曾几次搬家，居室布置都十分简单朴素，收拾的干净、整洁。不管什么时候登门，家里总是充满了书香、墨香，那种味道让我着迷、流连忘返。老师家中最奢侈的物品，就是那几大柜子的书了，每每给我介绍他的藏书、在旧物市场淘书的经历时，老师总是滔滔不绝，脸上带着喜悦、满足的神情，眼睛里闪动着动人的光彩。

　　老师虽是古稀老人，但头发乌黑，极少见到白发。脸部皮肤皱纹不多，很有光彩，几乎没有老人斑。仔细看，鼻头上还清晰地可以看到纤细的毛细血管。看上去老师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许多，我想这与他常年坚持艺术创作、实践，注重个人修养是分不开的。每次和老师聊天，对我来讲都是一个快乐、享受的过程。

　　老师说话不紧不慢、态度和蔼可亲，为人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。他常把自己的感悟融入自己的人生经历里谈，让人不知不觉得到教育，使听者如沐春风，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。我受老师的影响很大，在工作上、思想上、言谈上，甚至在我的家庭装修上都带着老师的影子。吾敬吾师，吾爱吾师，愿老师、阿姨永远健康长寿！

　　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过去了，我请老师的大女儿为我们合影留念。才想起来，几十年过去了，我和老师还从来没有照过相。起身告辞时，老师把他最近写的一幅字送给我。我双手接过来，轻轻地打开，一股墨香迎面扑来。“吾家洗砚池头树，朵朵花开淡墨痕。不要人夸颜色好，只留清气满乾坤。”老师我明白，学生会谨记您的教诲。

　　辞别了老师、阿姨，我来到大街上。时间已近中午，阳光正灿烂。大街上满是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春节喜悦气氛中的行人。我默想着诗意，感觉有一种别样的喜悦，人间市井仍在不知疲倦地繁杂与重复，但清气仍存师生间。